
國慶來台演出的 「橘色惡魔」(日本京都橘高校吹奏部) 從他們剛到圓山飯店,還沒穿上傳說中的橘色制服,第一場記者會上的小露身手,就讓我驚豔!一邊吹奏管樂,一邊配上整齊劃一還富有節奏的舞蹈,再加上臉上充滿自信與樂在其中的笑容,相當有感染力!
正式演出後,果然成為全民話題。除了一系列的媒體報導,社群上的朋友也有人掉入回憶殺,翻出小時候參加樂儀隊的照片,跟老隊友們話當年。
話說,高中時的我可也是儀隊的呢,讀靜修女中的那三年,要是沒有參加儀隊,十五、六歲這麼美妙的年華似乎只剩下慘白的升學考試。因為一來學校沒有男生,二來教會學校保守,我們的一舉一動都被要求要像個「淑女」那般無趣呢!(誤)
這個淑女學校,卻有一支英姿颯爽的隊伍–靜修女中樂儀隊。記得高一新生開學的週會,學姊就來班上挑人,第一關是身高160公分以上,第二關是不會對木頭過敏,最後只要家長不反對就可以加入儀隊了。事實上我跟我媽根本搞不清甚麼是儀隊,糊裡糊塗的就參加了XD。
於是每周都有固定的課後練習時間,寒暑假也有集訓。高一菜鳥是用較輕的純木槍練習,高二學姊用的是表演槍。表演槍上有部分金屬構造比較重,除了讚嘆她們能把槍在手中快速旋轉,還能變化拋接動作外,練習中一旦摔傷槍的零件,每個學姊都有自行修槍的本領,在我們眼裡,盡是崇拜。學姊平日很搞笑也很照顧我們,可一旦進入操場切換成訓練模式,個個都板起面孔,頗有威嚴。
在看過了學姊們穿上儀隊制服加訂製長靴,正式於活動中演出,再到中正紀念堂的台北國際高中樂儀隊觀摩表演賽後,內心更是熱血沸騰,開始想像自己上場的模樣。學姊說,她們這屆遇到的是兩年一次的國際表演賽,沒有拿名次的壓力,但歷屆以來的國內比賽,雖然冠亞軍多半由北一女與景美女中包辦,而靜修女中拿下季軍的比例是高的,所以隔年就看我們的囉!
台上短短的十幾分鐘表演,真真實實是用汗水、淚水甚至還有流血換來的。經歷暑訓的酷熱,以及寒訓時,因寒冷而僵硬的雙手,在操槍、拍槍、拋接中更顯刺痛,特別是拋槍動作,落下接住時若剛好打到指節的骨頭,那痛感真是刺激啊,隔天鐵定黑青!這些慢慢都習慣了,畢竟此時我們可不是嬌滴滴的淑女啊。
至於流血事件,有時是「自傷」。開始用表演槍練習後,常被槍上的金屬零件刮傷。我看過隊友練習單手旋槍時,紮實做完一套動作後,白襯衫和臉上都是血點,嚇得我問她還好嗎?她才發現原來手早就被槍刮傷流血。由於槍不斷旋轉,血瞬時四濺至身上臉上,因為練得太專注竟然毫不自知!一回我腳背受傷,用紗布包著所以穿拖鞋去練槍。自己把槍拋上去,落下來沒接到,竟直接砸在受傷那隻腳上,原本就包覆著傷口的紗布,瞬間被紅色染了一片….。
偶爾是「她傷」。例如隊友把槍拋上去,落下來不在她手中卻在我頭上,人生第一次明白,漫畫中那種眼冒金星是怎麼回事。再不然就是我成為她傷的兇手,和我的特技隊partner對練,她喊口號「大拋」,結果我聽成「對拋」,導致她逕自把槍往頭頂上拋,我卻把槍拋向了她。原本對拋是同時把槍拋給對方,交換接住彼此的槍後再做其他動作,結果她專注接自己的槍,而讓我的槍頭撞上了她的嘴角。血很快從嘴角流了出來,她又痛又氣的大哭,我則是自責到不行。好在當時已經算有些功力,對拋的準度只從目標對方肩膀位置稍偏至嘴角,否則若撞在她臉上其他五官,後果我真是不敢想。

說到我們這屆肩負比賽的壓力,三軍儀隊出身的教練有次訓話讓我印象深刻。他說:妳們也許念書比不上北一女,難道練儀隊也甘居下風嗎?她們能如此優秀,無非就是勤練、苦練,加上勇於突破與榮譽感。我看過她們的隊員,手受傷打著石膏纏著繃帶,無法操槍但依然不缺席訓練,儘管只能練習踏步走隊型,這是她們的精神與態度,所以重點就是妳們怎麼看自己!我心想,對啊,我再怎麼努力,三角函數也考不過北一女,但下決心苦練,難道操槍還不能和小綠綠一決高下嗎?
大概就是這股動力,我卯足力甄選進了操槍技術較複雜的特技隊。大隊裡有一名大隊長,演出時會持指揮刀站在最前面。後面有三個小隊長,再來是三位掌旗官,旁邊是10位護旗官,也就是特技隊。其他約八十人是大隊。隊長身高要165cm以上,我差2公分,掌旗官都是170cm以上的麻豆身材,更是望塵莫及。只有特技隊可以一拚,除了動作更帥以外,大隊的槍是黑色的,特技隊的槍是白色的,也太美!不過我力氣小,大隊拋旋槍是兩轉半,特技隊要三轉(當時聽說北一女在挑戰三轉半),我還真是得使出吃奶的力氣!
身為儀隊的一份子,也是人生第一次深切感受到所謂的「榮譽感」,那種身著儀隊制服,就代表學校,代表歷屆學姊傳承的光榮。還記得英文老師教我們儀隊的英文是honor guard,那時才知道原來honor就是榮譽的意思。
看著後續的報導,關於橘色惡魔指揮甜美的笑容,與北一女、曉明女中的台日交流,松山工農同學們的暖心支援,以及引發大人們討論與反思,究竟如何才能訓練出這樣的隊伍,再到大家追出隊員中竟然還有位其中一隻腳是義肢!覺得今年國慶的這個安排實在別具巧思,也勾起年少回憶。即使最終我們比賽沒有得名,也不減我身為靜修女中樂儀隊一份子的驕傲,更會一輩子回味那段有笑有淚、有血有汗的青春!